開學第二週,學校裏白髮蒼蒼的資深老師領著一位面貌清秀的孩子走進辦公室。

 

「林老師,這位是林小宇,是你們班上的學生。」一見到他我立刻明白,原來他就是名字出現在我們班點名表上卻遲遲未曾出現的那位幽靈學生。

 

「你來啦,怎麼那麼久才來上學呢?」從資深老師手上把林小宇領走,我請他拿張椅子在我座位旁坐下,我用最短的時間收集學生基本資料,幾個問題以後,我了解到他為什麼在已經開學兩週才來學校報到的原因,聽著他娓娓道來,我的心也越聽越沉重。

小宇的爸爸幾乎不回家,因不明原因(他沒說)目前正被警方通緝中,跑路的爸爸不旦沒有照顧到家庭,還會回家跟他和媽媽要錢,而媽媽是家庭主婦,在家照顧三個年幼的弟弟妹妹,全家的生計竟然落在只有18歲的小宇身上。

 

一個18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小宇每天晚上八點到隔天早上七點半,在基隆廟口的餐館打工做大夜班,因為大夜班薪水比較高,一個月近兩萬的薪水,一半給媽媽貼補家用,一半自己的生活費。

 

小宇拿了繳費單,我教他怎麼辦理分期付款,幫他解決制服問題,告知他基本校規和班級規定,和他一起討論未來上課可能遇到的困難和可能的處理方法,像是學校規定七點半到校,他可能八點半才到得了學校,我必須先和教官、學務主任和任課老師溝通...

 

小宇說他很想上學,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渴望,但現實生活的壓迫卻讓他已經18歲卻還沒能讀高一,我不相信現在的台灣還有這樣的case,直到小宇出現在我眼前,也許這樣的個案還很多,在台灣鄉下地方,依舊潛藏著許多這樣弱勢的家庭和孩子,想上學,卻沒能上學,而受教育,是這些弱勢子弟往社會上層流動的最佳道路,我班上還有幾位原住民,少數單親與隔代教養的孩子,多數家境都不是很好,父母親都是藍領階級用勞力換生活,孩子們的家庭社經背景和經濟能力和我之前在台北任教的情況差距很大,我不知道我能為他們做的有多少,但一定盡力提供協助,教他們努力用功往上爬。

 

小宇走後的隔天早上,預留給他的座位依然是空的,終究他還是沒來,之後幾天打電話給他也總是關機狀態,班上學生問我,新同學到底來不來,我搖搖頭說不知道,我想小宇再也不會來了,也許是上大夜班太累起不來,也許是學費付擔不來,也許是他發現媽媽根本無法沒有他而生活...

 

看看自己所擁有的,刹那間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如果今天同樣的家庭狀況發生在自己身上,我是否能和小宇一樣,擁有相同的勇氣去面對與承受生命丟給自己的難題? 願老天垂憐這個善良懂事的孩子,在受了這麼多苦之後能夠苦盡甘來,總有一天能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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